在李石媚听来,这话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了。明明是一来一去,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完全可以理解的礼尚往来,到她嘴里,居然变得如此险恶。一念至此,她忽然警觉起来,黄阿姨是不是为生活所累,脑子也开始不正常了。老妇人走后,李石媚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甚至不敢阖眼,黄阿姨的那双鬼火似的眼睛总是在她的面前闪烁不停。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她见识了神秘的电疗。不看则己,一看实在惊骇不已。天天去做门诊治疗,跟那里的人基本混熟。一天,她正找麻医生询问侄子的病情,里面叫麻医生了。几乎没加思索,便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按照道理,治疗室尤其是电疗室是严禁外人闯入,但可能是跟着麻医生进去的,谁都没有说话。而麻医生忙着做治疗准备工作,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
当时,侄子已经躺在治疗床上,四个医护人员按住了他的手脚。只见麻医生套上一付橡皮手套,再在手套的中指与拇指上,套了两个连着电线的铜圈,并在上面抹上一些粥垢样黏稠的东西。然后把两个电极掐在病人的两个太阳穴上,另外一只手接过一个护士递给他的一块缠满绷带的压舌板,伸进病人的嘴里,并紧紧握住他的下巴。脚下突然猛力一踩。但听病人一声竭力狂叫,全身立刻抽搐起来,剧烈无比,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才死了一般停止。紧接着,分别握住病人上肢的护士开始上下摆动他的胳膊,迅速而富于节律,渐渐地,病人的呼吸恢复了,有护士过来给他挂盐水。
“你怎么进来的?怎么回事?”麻医生转身的时候,发现了她。后面一句是针对护士说的,被责问的护士极不情愿地摆摆头。“我以为是你在开后门呢,明明是跟在你屁股后面的……”
麻医生愠愠地瞪了那个护士一眼,便扯掉手套走过来。这时,他才发现,病人的姑姑,象吓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喂喂,这里是治疗禁地,病人家属绝对不能进来,对谁一样,这是规定,走吧!”
李石媚这才醒了过来,一手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一手扶住墙壁慢慢退出。等到侄子被抬进观察室的时候,她还余悸未定。耳边不时响起刚才的那声惨叫,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那付剧烈抽搐的样子。她读过那本《红岩》,心想中美合作所里面的电刑,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她感到自己的神经也快要崩溃了,心中不由默祷起来。“李卓然啊,李卓然,你快点醒来吧。求求你啦,你快点醒来吧。姑姑实在受不了啦……”
突然顿悟过来,黄阿姨是不是也受了相同的刺激,才变得如此颠三倒四,一般人真是受不了那种场面。心想要是嫂子见了,恐怕也会发疯。想着,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寻找太阳穴上的那两个红点,发现还有一些白色黏稠的东西残留,连忙取过一条温湿的毛巾,给他轻轻拭去。拭着拭着,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想到了男人的那种污秽,慌忙把毛巾扔进脸盆,浸了好长一会,才去盥洗间里搓洗干净。
回到旅馆,安置他躺好,一阵前所未有的疲乏立刻涌上心头,清楚自己今天是惊吓过度。想着近来睡眠实在太少,便轻轻地舒缓开了自己的身体。刚要蒙着的时候,倏忽跳起身来,再过半个小时该给他接小便了,千万不能睡死了。于是拿过那台收录机,挑了一个频道开着,原来根本没有听收音机的习惯,拿来之后还一直没有用过。开始觉得音量有点过分响亮,怕吵闹了病人,转念一想,真要吵醒了岂不好事一桩,不由自嘲地一笑,把音量回复到足以唤醒自己的程度,一边听节目,一边闭眼假寐。好象是一篇散文朗诵,她最喜欢那些富于气势的散文。
无产阶级发动的*也是政治大革命。狡诈多变的资产阶级不得不负隅顽抗,作垂死的挣扎。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伟大的群众运动。整个人类的四分之一,不分男女老少,一齐动员起来。壮丽的大革命,把工农兵,劳动群众和知识分子,还有圣徒和魔鬼,一古脑儿卷了进去。检举和被检举,揭发和被揭发,批评和反批评,批判和自我批判。人人触及了灵魂;三千年积污要荡涤。我们的生活朝气蓬勃了;生活中大量的阴暗东西就自行暴露了。渣滓浮上表面了;驱除它们就容易了。我们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方面,光明面,毫光四射了;阴暗东西的危害之大,也就更加明显了。
这是进步与倒退,真理与谬论,光明和黑暗的搏斗,无产阶级的巨人与资产阶级怪兽的搏斗!中国发生了内战。到处是有组织的激动,有领导的对战,有秩序的混乱。无产阶级的革命就是经常自己批判自己。一次一次的胜利;一次一次的反复。把仿佛已经完成的事情,一次一次的重新来过,把这些事情再做一遍,每一次都有了新的提高。它搜索自己的弱点、缺点和错误,毫不留情。象马克思说过的要让敌人更加强壮起来,自己则再三往后退却,直到无路可退了,才作罗陀斯岛上的跳跃;粉碎了敌人,再在玫瑰园庆功。只见一个个的场景,闪来闪去,风驰电掣,惊天动地。一台一台的戏剧,排演出来,喜怒哀乐,淋漓尽致;悲欢离合,动人心肺。一个一个的人物,登上场了。有的折戟沉沙,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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