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们这是在哪?”听到这句尚存孩子气的问话,李石媚心里顿感坦然些许。埋怨自己未免疑神疑鬼,搞得手脚无措。当即快步走到他的床前,坐下。
“苏州。”
“苏州?!”
“姑姑待会儿慢慢跟你细说,你先告诉我你的感觉。现在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李卓然摇摇头。
“饿吗?”李卓然又摇摇头,忽又点点头。“不知是不是饿?只觉得肚子里空空荡荡的……”
“刚才阿婆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实在饿的话只能吃些汤汤水水的,至少要到后天……”李卓然点点头,忽又用手揉揉太阳穴。“疼吗?”
“不疼,胀……”
“麻医生说治疗结束就会恢复的,不要紧……”
李石媚真想问他前几天的感觉,又踌躇着该不该问。但怕触及他的心境,前功尽弃。
“姑姑,他们呢?”李卓然忽闪着深凹的眼睛,环顾四周。
“谁?”
“爸爸妈妈,还有三叔……”
“他们在老家,这里就咱们俩。你爸爸后天可能会来……”
“我好象是睡了一觉,很长的一觉,对吗?姑姑……”
“对,你自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李石媚小心地问,但怕自己误入雷区。李卓然飞快地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只记得你在跟爸爸妈妈说,我再也上不成大学了,后来。我就听见有人在喊……后来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听着那心如止水的语气,李石媚倒是忍不住一阵心酸。竭力控制,不让他察觉自己有半点异样。
“卓然,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上大学不过是一个途径,条条道路通罗马……”
“我知道,姑姑,爸爸在高考前也这么说过,我懂……”
李石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紧紧搂住了他。“卓然是一个大人了,卓然是一个大人了……”
她拼命转动自己的眼珠,不让泪水掉下来。感觉到他也在微微地颤抖,却很快就平静下来。或许是被她搂得太紧了,稍许挣了挣。
“……姑姑,查家就这么狠吗?”
“卓然,咱们先不说这些好不好?你刚刚恢复,身体很弱,加上你十多天没吃一点东西了,先不要太伤精神……”
先是不答,唯一的反应是他反手搂住了她。良久,才有一个非常空洞的声音从她的肩背上传来。“姑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一直想跟你说说我的事,我知道那种事情跟爸爸妈妈一点也说不来,他们肯定会大惊小怪紧张得不得了。家里的事情毕竟太多,再说也怪难为情的,没有机会。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上她了,我就自己也不明白,只是不见她的消息,我有点焦急。姑姑,是人家主动找的我,我本来就不敢想象,我觉得她也是真心跟我好,所以……”
“不说吧,卓然,咱们今天什么也不说,等你完全恢复了,咱们慢慢再说也不迟……”
李石媚强捺住自己满满一肚皮的疑问,只怕多说了会再耗散他的心神。她慢慢恢复了平静,便想松手。可李卓然却不愿松手,搂得更紧。
“姑姑,不,就这样……”
忽然想到了黄阿姨刚才的话,不禁悚然。顿时间百感交集,进退两难。李石媚这会儿最多的是自怨自艾,不该失态。但愿他只是一点孩童心态,没有任何误会在其中。
就在这时,黄阿姨突然推门进来。
“不用着忙,我已经给你侄子熬上了稀粥……”
一见如此场面,赶忙背转身去。李石媚连忙抽身起来,迎了过去。“真的,黄阿姨,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真是嘴硬骨头酥,你再赖也没有用。我老太婆的眼睛,说有多毒就有多毒哇……”出得门来,黄阿姨用手指凿了凿她的额头。嘴一歪撇,满脸不屑。
第二天,麻医生见了也很高兴。他重新对李卓然做了检查,还叫他里面的房间做了一个心理测定。最后他当场决定停止电疗,改成药物。并再三关照不要急着回去,再住一个礼拜观察观察。如果没有新的异常发现,才能作最后的结论。
家属主诉:突发不言不语,精神紧张,身体僵住,可能有突发性幻听。
发病诱因:高考落榜,不排除隐性失恋。
个人病史:聪明,自学能力强,内向孤独,不合群,早年丧父(目前与继父关系尚可),近来偶尔有情绪不稳定,易怒易躁表现。无不良嗜好。
过去病史:无异常发现。
家族病史:无异常发现。
临床体征:表现为言语表qing动作的全面抑制,典型的蜡样屈曲型僵住症,精神紧张,呆如木鸡,缄默不语。经人牵引,可以步行,躺卧入厕。检查时无幻觉表现。
临床体检:全身肌张力增高,上肢尤甚。神经系统无异常,表面无外伤以及溃疡创面。
化学检查:无异常发现。
物理检查:脑电图显示可能的慢性焦虑症波形,其余均无异常发现。
心理检查:明尼苏达多相人格调查提示:1.精神衰弱;2.癔症倾向;3.社会内向。均偏离正常。
初步诊断:1.反应性精神病;2.慢性焦虑症急性发作;3.焦虑性神经官能症。
治疗措施:1.电休克治疗(解除僵住症);2.补液支持;3.药物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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