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抱琴拖着元春欲离了客房,谁知竟好巧不巧遇到鼓瑟那丫头一脸慌张失措地闯进房间。只见她慌忙阖上房门,白着张俏脸靠在门栓上,双手捂胸长长喘着粗气。
抱琴皱眉上前斥道,“作甚这般慌脚鸡似的,前儿嬷嬷还三申五训的告诫咱们,亲戚家一切以稳重为要,万莫丢了咱们国公府的体统脸面。此前训诫言犹在耳,你今儿就这般莽撞的乱闯乱撞,可是皮痒了上赶着想要被嬷嬷打板子不成?”
鼓瑟这边心绪尚未平复,耳边就先听来这样一通训斥,心里虽忿恨面上却不得不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状,一边低眉颔首遮住眼中不屑,一边乖觉地讨饶道,“抱琴姐姐,快饶了我这一遭吧,今后再不敢犯便是。”
这般说着又见她上前拽住抱琴衣袖叫屈道,“好姐姐!你可是不晓得,这一趟出去,见到了何种惊心动魄的场面。我不过是去小茶房里转了一遭,就听隔壁院里传来阵阵喊打喊杀之声,侧耳细听,竟是满耳的喊怨叫屈不绝,那鬼哭狼嚎的,虽是青天白日,可也把我骇得似丢了好几重的魂儿。”
抱琴斜眼睨人,毫不客气的戳穿某人的假把戏道,“你这丫头,胆儿是越发肥了,演戏竟演到了姑娘跟前。你那性子,若说从前还勉强担着谨小慎微四字,可这几年仗着小姐宠爱,好险没纵的你胆比天大,不过几句凄厉的求饶声,怎就将你吓得丢了魂了?”
“……。”早说不该谦虚来着,鼓瑟无语望天,忍着内伤继续说道,“果然还是姐姐最了解小妹。我可不是一时没忍住好奇,冲动下就寻了个高处,隔着厚厚的一堵墙悄悄往那边窥视,却原来是林府的管事们在打杀奴才。瞧那个凄惨劲,我原还道林府是百年积善人家,再想不到打杀奴才时用的竟是那般粗那般长的杀威棒,我私下数了数,足足有七八柄不止,都在孔武有力的婆子手中拿着。”
“姑妈家在发作下人?你果真瞧清楚了?”元春皱眉,疑道,“怎地这般凑巧,偏在隔壁院里发作人,还偏叫你个外人听了个正着?姑妈那般精明细致的人儿,她打理的宅府何时竟变得这般松散了?听着叫人好生的蹊跷。”
“姑娘此话在理。”抱琴赶忙附和道,“可不是透着一股古怪之气?姑爷府上百年世家,姑太太也是御下甚严,却叫鼓瑟这个小丫头外面随意走了一圈,就知晓了这偌大的动静,别是有人故意等在哪儿特意演给咱们瞧的,依我猜肯定是有所图谋?”
“图谋?咱们身上有何可叫人图谋的?左右不过是姑太太家的家事,又碍不着咱们这些客居的亲戚,谁又有那个闲心专门说给咱们听?”鼓瑟鼓着脸反驳道,“再说,这消息可不是人家说给我的,而是我好不容易偷听得来,若没我大着胆子爬墙偷听偷瞧,又如何能叫咱们知道这府上的动静。”
“却是我糊涂了!”抱琴作恍然大悟状,说道,“竟忘了妹妹日常最善于做隔墙听耳之事。只不知妹妹这般通透,可否打听了一些缘由□□来好给咱家姑娘解惑?”
“姐姐还不晓得我?素日里做事哪件不是周周全全的,又怎会忘了姑娘吩咐?那小厨房里只一个烧水丫头,外面瞧着机灵,内里却是个憨的,我不过奉承她两句,便有的没的倒了一大堆的隐秘苦水出来。”
这般说着,鼓瑟这小蹄子还一脸邀功请赏的得意,可瞧得抱琴心里各种来气,边上阴阳怪气道,“妹妹天生聪颖,外人可不都是驽钝不堪的。哎!就是有时偏爱自作聪明,这一趟出去虽说算不得正经差事,好歹也该提壶茶水来以作掩饰?怎地方才却那般鬼鬼祟祟跑进来,顾头不顾尾的,岂不是要替姑娘招祸么?”
“抱琴!”元春呵住两人,“都是自家姐妹,作甚置气拌嘴的,你只好生听着鼓瑟说话便是。”说完便令鼓瑟将方才经历仔细道来,也好从中斟酌出事情的始末原委。
“姑娘,事情还得从我跟着花嬷嬷到小茶房说起。”鼓瑟瞧着姑娘与抱琴皆做凝耳细听状,便也不敢玩笑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花嬷嬷一路走在我前面,脚步慌乱,全无平日的沉稳持重,古怪的紧。”鼓瑟打算从头说起,顺便穿插一些略微睿智的见解。
“茶房在佛堂侧院,要去那里,走近路恰好路过正房。姑娘也知道,近来因天气闷热,但凡能通风的门窗大多皆是大敞着的,奴婢路过时有意无意朝里面瞄了一眼,竟叫我瞧见了三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意想不到的人物?”抱琴歪头思索,“林府主子本就少,能算作常人意料之外的,无外乎那几个主子罢了。又有阖府上下皆知林姑爷平素最厌这求神拜佛之事,难道你在里面竟瞧见了林姑爷不成?”
“今日非休沐之日,姑父堂堂朝廷命官,现下自是在衙门里办差坐堂,又岂会无端出现在那儿?何况当时还有另外俩人作陪,姑父万不会在佛堂里待客。”元春一言否决,“三个人,又是佛堂,可是姑父家的那三位姨娘么?”
“姑娘果真料事如神,竟是一语中的。”鼓瑟连忙上前恭维,“可不就是那三位姨娘么?”
“大家宅院里,姨娘们组团在小佛堂里求神拜佛忏悔己罪,有何可叫人好稀奇的?”抱琴撇撇嘴,不屑道,“竟叫你这丫头这般大惊小怪。你只想想咱们府上的周姨娘并赵姨娘,哪回犯事,不是被太太给撵去小佛堂里罚抄佛经捡佛豆的,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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