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毕,几位舅舅先回家,徐叶和汪丰去花亭湖畔散步观景,互道别来之情,徐叶顺便考校汪丰的功课。徐叶读书本不用功,虽年长汪丰六岁,功课竟然已经相差不多,汪丰欠缺的只是见识和历练了。
天色渐晚、夕阳西去、晚霞满天,金红色的水面在晚风中摇曳不止,大别群山映照在落日的余晖之中,默然耸立,昏暗却又清晰,亘古以来的苍茫和宏大逐渐显露于世间,从未随时间而变化。
仿佛有那么一瞬,山川、河流和虫蛙都屏住了呼吸,天地一片寂静,但下一刻却又约定好了似的响了起来,各种声音纷至沓来,就在你耳边响起却并不烦躁,有游子归家般的温暖和自在,偶尔几只白鹭就在眼前掠过湖面,划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入群山之中。
兄弟俩观赏这难得夕阳晚景良久良久,才在一阵阵波浪与山脚的撞击声中徐步归家。暮色渐起,暮霭如鲁帐一般从湖面山间升起,慢慢的充斥整个天地,勤快的农家屋顶已经升起炊烟,正在为牲畜准备食物。炊烟升高至四五丈后便被山风吹散,一股松脂柴火及木炭燃烧的香味弥漫整个山间。
陈氏已经在准备晚饭了,现今天下逐安,农时不误,大家逐渐又开始一日三飨的日子,人即使不吃,牲畜也是要吃的,这样才能长得快、长得壮。晚餐一般都比较简单,但因为有徐叶在,再加上中午没吃完的菜,也颇丰盛。一大家子人围着几盏油灯,喝几口米酒、拉几句家常,这是种让人不觉沉醉其中的居家之乐。
第二天清晨,徐叶早早地被外婆叫醒,吃完早饭划着竹排往中湾张鉴家而去。中湾距金钟山大约20里水路,走山路大概要40多里,更靠花亭湖的上游,人烟越加稀少而景色越加秀丽。清晨之时,杳无人烟、四野空旷、湖面微波,竹排长篙、碧水倒影、水墨青山、晨雾飘渺,只有一道道涟漪逐着竹排,似在低吟,又在轻唱。
竹排尚未靠岸,已远远望到舅妈张明銮和表姐张群带着一小女孩正在湖边浣衣,看到徐叶,正挥手打招呼。张群长徐叶六岁,已嫁与村上袁秀才,育有一女。说起张鉴夫妇,却还有一件趣事。
中湾张家夫妇成亲十来年,一直没有生养,于是抱养了张鉴和张明銮,两人最初是被当做兄妹养的,但总有些村姑愚妇喜欢搬弄是非、论人长短,两兄妹还是知道了各自的身世。乡村里男女大防意识也不重,两人一直吃住在一个房间里,即是青梅竹马,又是同病相怜,日久情深,又情不自禁,两人终于闯出件大事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有了男女之事,直到张明銮肚子高高鼓起,张氏夫妇才意识到自家女儿要变成自家媳妇了。舒州等南方等地媳妇专门对应北地的儿媳妇这一称呼,农村里一般都称呼夫人为堂客,与北地相差很大。农村里虽然也有童养媳这一做法,但这个和张家的事是完全不同的,童养媳往往是双方父母约定好,互相交换女儿来养,并且最初并不会称呼家长为父母,同时难免受到一些歧视,但张家起先是将两人当成儿女来养的,外人也都将他们二人当作兄妹,故而完全不同。
两人当时都只有十四岁,张鉴吓得躲到山上两三天才敢回家,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张氏夫妇最后只好张罗着给两人办了喜事,兄妹遂成夫妇。
这件事在当地流传甚广,十几年后都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正所谓:
朝称兄长暮称郎,只更帷帐不更床。
十年同胞百夫妇,世间姻缘此最长。
两人从此相敬如宾、夫孝妻贤,所生养的儿女尽皆出色,尽为当地一时之选。
张明銮不论农活家务、糕点菜蔬、针织纳鞋在七里八乡都是一把好手,再加上性情温和、待人友善,在村里的口碑极好,她很是疼爱徐叶这个外甥,在几个舅妈中徐叶和她最是亲近。
徐叶下了竹排,张鉴嘱咐了几声就继续向上游村址而去,去处理一下杂务。徐叶分别向舅妈和表姐见过礼,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待舅妈将衣服浣洗好后一起回家,到家歇息不久,张鉴急匆匆地从村上赶回。
原来从前些日子开始,不知怎地,大别山深山处里的野兽活动范围突然向村这边扩张很多,性子极为狂躁,有的甚至窜到了村里来了,已有三四人受伤。大家原本也没太在意,野兽伤人的事情在村里年年都有,但就在昨天,一户袁姓人家的7岁大小男孩被豹子咬成重伤,今早不治身亡,还有三个结伴去山中采药的药农有五天未归。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摔伤崴脚总该有人回来报信,采药人很少在深山过夜,两个晚上已接近极限,超过三天多半是已遭不测,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张鉴嘱咐张氏准备几个煎饼和清水,自己火急火燎的去其他人家召集青壮劳力,不待午饭就要大举搜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多久,已有三十多人聚到张家的谷场上,基本上都是在家的壮汉子,还有几个认路的老药农和三个农妇,是那三家未归药农的堂客,众人都带着饭团面饼之类的干粮和清水,基本都手持一人来高的栎树棍,腰间一把柴刀,有几人拿着鱼叉,另有四条猎犬,稍等片刻,又有几人和张鉴一起赶到。张鉴见徐叶手中的木棍和干粮也没多说,徐叶身怀法术,不惧寻常野兽,只叮嘱徐叶莫要脱队,以免迷路,大别山地跨数省,谁要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巨兽大虫。
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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