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我,我妈打来的。我躺在床上拨开了接听键,什么也听不着。我试着“喂——,喂——”说了几句,还是没有动静。我坐了起来,又举着电话喊了几声,仍然听不见。
我的声音吵到了小严,他眼睛也没睁,在床上蠕动了几下,不耐烦的说:“老李不是说了么,外面走廊的信号好。”我这才醒悟过来,随即挂断电话,趿拉着鞋出了门。
电话回拨了过去,满是‘滋啦啦’的杂音,也总算是能听清我妈说话了。我妈是问平安的,闲聊了两句,电话里的杂音越来越响,我怕一会又没了声音,赶紧先报了平安,“我安全到村里了。”那边真的就没了动静。我对着电话喊了一会儿,一阵“嘟——,嘟——”的忙音传来,已然断了线。
电话是打不通了,手机屏幕上信号的位置显示着一个红色的叉。我抱着仅存的希望,编了条信息按下了发送键,想一旦有信号闪过,能发送出去。又想起来,我妈是不会发信息的,即使收到了她也不会回。我刚要再发给我爸,一条信息收了进来,让我惊喜的是那信息来自于我妈,‘你安全到了就好,有空多给家里打电话。’我知道这一定是我爸发来的。收到信息,我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这一阵折腾赶跑了我的困意,卜楞了一下脑袋,瞬间感觉清醒了许多。我往楼下走,迎面碰到燕子上来。
“醒了啊,快洗洗脸,要开饭了。”燕子说。
“你们在做饭?要过去帮忙么?”我问。
“就剩一两个菜了,老李在炒,你还是先去洗洗吧。”燕子指了指围栏下面,校门旁边的一处露天水池,“那里有水。”
“嗯,好。”我说。
“那我先去叫其他人了。”
燕子说完继续走上楼梯,留下的还是她那标识性的微笑。
洗好了脸,我又回到了楼梯口。尽管没人告诉过我哪里是厨房,我想那间熏得乌黑的小房总该是生火做饭的地方。
我推开了门,里面一片昏暗,习惯了外面光亮世界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原来,这屋子里是开着灯的,正对房门的长方形藏式镔铁炉子里,火也正烧得滚望。只是那四周墙壁和所有桌椅柜台上沾满的厚厚一层炉灰,漆黑的颜色映得整个屋子也漆黑,这才觉得昏暗。
屋子里,大姐和老李还在准备饭菜。老李蹲在炉子前面摆弄着手里的柴火调整角度,炉子上正烧着的一炒勺水,攒动欲开。大姐则坐在一侧墙角的长条板凳上抽着烟指挥,在她旁边的是一张泛着黑亮油光的低矮饭桌,上面已经摆满了七八个扣着碗的盘子。盘子和碗之间缝隙窜出的一缕缕香味扑鼻,勾得一天没怎么吃过东西的我,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往下吞咽口水。
我走进屋子,向大姐打过招呼,问老李有什么能帮得上忙。老李回头看着我,抬了下手里的柴问,“这个,你能行?”
我鼻子哼了一声,笑着说:“谁还没玩过火。”
他犹豫着把柴递给我,还是不放心的嘱咐,“要架起来一些,才烧得旺。”
我不耐烦的说,“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这才站起身走到一张破旧课桌前,切上了一根小瓜。
水翻滚起来的时候,瓜也切好了,只刚刚好能盖住盛菜的盆底。老李端着盆正要往水里倒,却被大姐叫住了,“这么多人,这点怎么够?”
老李一脸莫名其妙,“就煮汤,还要放多少?”
大姐仍然坚持嫌少,“你就再去洗两根嘛。小天他们刚来,就这清汤寡水的怎么行。”
老李嘴撅起老高,“哪个菜你都让加,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老李的墨迹已然引得大姐心烦,只不过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哄,“老李,知道你过得细,不是前两天进来刚带的菜么。你就加好了,吃没了我再找人带进来。”
老李拗不过了,抄起一顶锅盖盖在沸水锅上,扭着身走出门去,嘴里还不住的嘟囔,“加,加,等着以后天天吃土豆吧!”
老李极不情愿的样子,大姐翻起眼看了下,又转向我无奈的摇头苦笑。
汤烧好的时候,燕子带着其他人也正好来到厨房。大姐忙着安排入座,一边一一揭开扣在盘子上的碗。我这才看到,原来这七八个菜尽管摆得满满一桌,却是素得可怜。仅有的两个带着荤腥,里面也只是数得过来的几块肉片。
然而,人在饿的时候,总是会饥不择食。菜尽管清淡,也足够唤起我们空空见底的肠胃,眼睛也一直看在桌子上不忍移开。大姐知道我们饿了,还没坐好,就一个劲的催促开饭。
我们刚要动筷子,豆豆却不合时宜的问向大姐,“老马怎么没来?”我们都停住了手。她说的‘老马’,谁都知道是学校里的另一位支教老师,因为他在这里的时间最长,所以很多人都叫他‘马校长’。
“哦,他啊。”大姐顿了下,“你们休息的时候,一个孩子过来带过话了。他那边有几个学生在补课,今晚就不过来了。”
大姐说完,又催促我们先吃饭。我们也没再端着,放开了狼吞虎咽。
在云山坪的这第一顿饭,那味道直到今天还让我耿耿于怀、不能相忘。特别是在山里雨季到来的那段日子,进山的路被冲垮了,我们真的就像老李说的天天吃起了土豆,再想起来,更是回味。
桌上的菜很快就见了底,最后盘子光得连油汤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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