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今天要去县城,而且晚上有可能回不来,也继续摆空城计。其实,他不锁门还有一层潜意识,那就是,当他将妻子的首饰带走之后,即使有窃贼入室,恐怕也会失望,没有值钱的东西下手啊。谢步山曾经读过一本《笑林广记》,是一本明末清初流传甚广的笑话集。一度在乾隆年间成为禁书,里面就有这样一个故事——
一位贫寒读书人家里来了贼,刚进门就被主人被发觉了,也懒得起来抓贼,在床上口吟一诗:
细雨霏霏月色昏,蒙君深夜降寒门;
桌上仅有书三卷,囊内绝无银半分。
谁知那个窃贼也是读书人,听了主人吟诵的诗,立刻回了一首——
误传君家富有余,今朝专此造华居;
室内既然无银两,不要相公一册书。
谢步山一口气下了山,来到到乡政府驻地汽车站很顺利地登上了驶往相东县城的客班车。下车后,又立刻来到金银店,将首饰换成了现金。再然后找到了榴花宾馆挂“相东县文艺工作室”牌子的房间,恰好寻波和宋扬都在那儿。他们接过谢步山的文稿翻阅了几篇。一致认为确实写得不错。一番赞扬,令谢步山满心欢喜,口里还是不断地重复“过奖了,过奖了,还得请两位老师多多指教……”
郑初则在一旁计算着这些文稿的字数,算了三遍,只有15万字,还缺2万字。他看着舅舅,意思是说该怎么办?谢步山将一叠祭文递给宋扬,怯怯地说:“这是我历年来为乡邻办丧事写的祭文,不知道可以入选吗?”
宋扬看了他一眼,接在手里,寻波也接过一篇,两人同时阅读起来,寻波突然皱了一下眉头,正要发表意见,宋扬却笑道:“不错,真的不错,有文采,有内容!”
谢步山闻言,激动地说:“是吗,我们哪儿的人都说好呢!”
寻波听宋扬这么一说,便说道:“文章确实不错……”
郑初说:“好,入选这十三篇祭文,字数够了!”
在书的题目上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宋扬征文作者本人的意见。谢步山谦虚地说:“我……路上想了一个,叫《上下求索》,不知如何?”
寻波笑道:“也可以啊,不过,这不大像散文集的书名。”
宋扬重新拿起文稿翻了翻,说道:“根据内容,叫《寄情山水》要好一点。”
寻波立刻说:“好,好,好书名。宋主任就是水平高!”
谢步山兴奋地大声说道:“行,那就《寄情山水》!”
寻波还告诉谢步山一个令他振奋的好消息,他的文集出版后,便可以申请加入省作家协会,成为名副其实的作家。
谢步山此次县城之行,十分顺利,下午三点,又赶上了最后一趟客班车。下车后,顾不得片刻喘息,便开始爬山了,虽然对摆空城计的杰作得意,其实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儿不踏实,直到门前,见门上插的竹签还在,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郑初虽然年轻,但办事干练,第一套《相东文丛》从交稿到新书运抵相东县城,只有55天,第57天,谢步山便从双河口汽车站领取了20本。他迫不急待地打开一包,取出其中的一本,无论装潢、版本、规格,包括封面设计,就连宋外的赏心悦目。他看着书名下面的“谢步山著”四个字,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在车站空旷的候车室,挥舞着书本大喊大叫:“啊啊,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谢步山的异常的举止引来了路边的一些闲杂人员,纷纷涌了过来,看着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熟悉他的人担心患了精神病,叫来了他的大哥谢步田,大哥听说后十分紧张,连忙赶到汽车站,很快,他就弄明白了在弟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又气又恨,冲上去在弟弟脸上狠狠的国了一记耳光。谢步山被打懵了,傻傻地看着哥哥……
谢步田的这样记耳光与当年胡屠夫打范进的那一记有异曲同工之妙,谢步山清醒了许多,看着码放在候车室外的1000册图书发呆。兴奋的热情倏忽下降到了冰点,还是哥哥可怜弟弟,也许是为刚才的那一记耳光感到歉意。他知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指责都没有用,只好帮弟弟暂且将书搬到他家里,以后再做处理。之后,谢步山带了几本新书回到家里,独自坐在门槛上,神情沮丧地拿起一本新书。目光停留在“首都出版社、谢步山著”两行字上,新书散发出淡淡的油墨芳香。他渐渐地又变得兴奋起来,感觉到被哥哥揍过的脸颊上发烧,手触摸时有刺痛的感觉,顿时火冒三丈,跳起来,指着山下大声吼道:“谢步田你混蛋!你什么也不懂!作家你也敢动手打,有你这样的兄弟算是倒了血霉……”
谢步山骂够了,累了,坐在门槛上,翻开书本,抚摸,翻阅,脸上泛起甜蜜的微笑,就像第一次做父亲的那种感觉。他翻到最后一个单元,收入集子的第一篇文章,内容是邻居桂奶奶去世他撰写的祭文。他记忆犹新,在丧事上自己一唱三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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