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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我的母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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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从山前稼过来(附近的人总是将在自家山岭南边的地方称为山前),带来几件家具,十几把板凳,三张木桌,一台缝纫机,一只衣柜,一只餐橱,几乎是我家多年所有的家具了。母亲不识字,是典型的中国式贤妻良母,父亲忙于挣钱时,母亲承担了除扶梨、拉车之类绝大多数的活计,播种、浇水、施肥、除草、喷药捉虫……这些活计大部都是母亲和姐姐们完成的。母亲不像一般的村妇那样贪图、粗俗,而且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从不骂人,可能是从小受到姥姥的影响,这也影响了我的姐姐们。家里丢了鸡鸭猫狗、锄头家什什么的,村里此起彼伏都会有人出来叫骂,俗称“骂街”,大抵上即使不能找回失物,也要出一口恶气,头一天,有人出来吆喝,声称自家某某物失踪,如某家得知,请送还,或放出,否则,嘿嘿!有些人家想起来自家有某无人认领的家伙,就会相询,圆满解决(也少不了隐匿的),如无果,第二天免不了此家泼妇出来骂街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总之让你后悔得肠子发青为止,有时也有不体面的男人骂街的。母亲从不骂街,有一次家里丢了一只猫,很可能给村里人捉去了,我和四姐都很着急,催促母亲一定要去骂街,就算找不回来,也决计不让小人好过,母亲不肯,就教我们词儿:“俺家的花猫没见了,跑到谁家谁给俺放出来啊,要是不放俺就骂了啊”,于是四姐就带我去吆喝,那时四姐可能只有六、七岁,围着我们家附近吆喝两圈就算完事,声音细小,很不好意思,因为记得我们曾经讨论是否有人会听到的问题。

母亲非常喜欢我是个男孩子,小时候有什么好吃都是给我留着,如果犯了错误,也多是照看我的四姐受批评。到我上学,母亲就操心我成绩的事情,并不责打,也不关心平时作业,只是在期末成绩下发后不停的唠叨,名次下降了,分数变低了,比某某要差了之类,虽然经常威胁要打我,但多是放在“下一次“,母亲总结我在小学时寒假成绩不如暑假好,肯定是因为人瘦怕冷的原因。从未因为学习成绩而真正的打过我。到小考,本少成绩平平,母亲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初一开学到期中考试三个月里,本少大约挨了数百耳光,基本上都是放学之后无缘无故忽然而来轻轻脆脆给我几下,理由不甚明确,但大体上都能让我明白是因为成绩不好。到期中考试结束,本少名列前茅,连自己也吃惊潜力如此巨大,又因为长大了,从此爱好学习,母亲的态度嘎然变回从前一样。到高中,母亲就只关心我健康状况,学校的事情一概不问了。从这一点上我想母亲还是睿智的。

母亲没有进过学堂,只在某段时间坐在板凳上跟别人一起背过几篇革命文章,不识字,所以完全谈不上受教育,又出生在老实本分的农家,所以性格也就确定了。假如有一块快要变质的豆腐,我催她赶紧喂牲口去,母亲却觉得此物处于变质与未变质之间,可惜了,又不能吃,放一放,又过一段时间,实在变坏了,也不敢喂牲口,但总归可惜了,接着放,最终彻底变成垃圾,丢掉了。

可能在年青时因为贫穷而又没有生下男孩的缘故,父亲经常跟母亲吵架,打坏某些家具,最倒霉属两只钢精锅,因为怎么摔打也不会彻底变坏,所以被摔得坑坑洼洼。到我记事时夫妻就很少有什么摩擦了,直到如今都是夫唱妇随美好和睦的家庭。

如今,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头发灰白、老相颓显了,因此愈发显出小孩脾气,不像从前那样总是保持长者尊严了,每觉此,我总是黯然,时光流逝矣!

我有一个体会,越是大的家族越是严厉,可能因为长辈子孙太多,无法因材施教,如果不以规矩的话,实难以成方圆。严厉的教育是遗传的,父亲说七叔小时的时候不好好学习,逃学回家,于是就和三叔把他捉住,吊在树上打,最后奶奶心疼不过才把他解下来,最后小叔初中毕业在家。这些只能从父亲的叹息中知道了。最后的记忆是小时候,四姐不知犯了什么错误,被大姐二姐吊到树上打,好像最终效果不太好,四姐倔强,打死也不肯认错。父亲极少打我,甚至极少呵斥,可能是因为我从小老实、木讷,惯于服从的缘故。家族对女孩子是宽恕的,只要不妨碍道德的因素,随她疯长。所以女孩子是大方的,随意的、无所畏惧而勇敢的,野生野长。男孩子总是受到约束,应该是因为受到希望的缘故吧,所以大多畏缩,懦弱的。可能是夸张了些,我把这些形容词定义为两相对比的结果。四姐非常倔强,小学时跟同学打架,把对方打跑了,放学后对方母亲竟找上门来,这在农村是丢脸的,小孩子打架,大人各自管教,基本上不会指责对方,如果在不痛不痒的情况下找上门来,大多是愚夫泼妇所为,碰巧家里锁门下田了,唯四姐一人在门前玩耍,就于其母女“理论”起来。竟然让母女齐哭离去了,直到后来四姐吹嘘起来,家里才知道此事。由此可见其凶悍程度。六岁那年在村子里玩耍,路过某家门前,其家有长女次子小女共三人,声称门前地是他家扫过的,不允通过,别无他途,只好叫来六哥(三叔次子),要强行通过,其长女凶悍,年龄长于六哥,其次子长于我,无奈实力不济,无法通过,于是回家叫我四姐来。四姐先叫我俩藏在远处墙角,然后上前,具体过程的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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