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哥哥别争了,你们说的我也不懂。我娘带我来给你们磕头的时候,给末哥哥磕了,也给弋哥哥磕,给末哥哥上香了,也给弋哥哥上,给末哥哥上供品,也给弋哥哥上。我娘说,都上过香,都磕过头,都上了供品,你们就不会争了。你们不争了,不吵了,也不打了,大家都好。我娘还说,末家庄有了你们守护,才这般平安。唉……”男孩说到这里,竟自叹了口气,“却偏偏是因了我,你们又争了起来。我晓得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想来,却是这颗珠子惹的祸,这么说,这珠子我不要了。”
“不可。”末将军和弋将军一起叫道。
“那又有什么不可?我珠子原来也不是我的,我不过看着好看,捡了来玩。它原来是河里,我还把它放回到河里去。”
“万万不可。”还是两位将军一起说道,“这珠子……你是怎么捡来的?”
男孩把小鱼跟着小蛇,如何往上游,小蛇又如何绕圈子,却原来是围着这颗珠子转,及至后来,小蛇又如何自已走了,自己于是捞出珠子细细说了一遍。男孩平时孤单,此时有了两位哥哥说话,兀自话多起来。
“果然如此。”两位石将军叹道,那声音里,似有无穷感慨。
“两位哥哥说,果然如此,又是何意?”
“果然如此,就是……”末将军稍稍沉吟,“就是原来如此之意。”
“果然如此,就是合该归你之意。”弋将军补充道,“所以,你既然得了,就不该再放回水里。”
“可是,我不想你们争吵。”
“我不会再和弋将军争吵,只不知弋将军意思。”末将军说道。
“我也不争了,再不争了。”弋将军说道。男孩刚才一席话,已经说得弋将军无地自容。弋将军从小随父兄从军,枪锁敌喉,剑取首级,战袍上层层血柒,杀人无数。少小年纪,即取得易王信任,封为亲兵统领。
此次亲奉易王令追杀公主,在此一站两百年,功名早已尽没尘土。又经了两百年日月风雨,暮雾晨露,渐渐洗去浑身浆血。那末家庄人时常来此祭祀,扣头敬香,不计前嫌,呈上供品,也有自己一份供养。弋将军当然知道这些庄民,正是自己追杀之人的后代。他们口称自己为弋将军而非戈将军,就是把自己腰上那把刀去了。正是为了化戈为帛的意思。遂渐渐收敛杀戮之心。只是刚才听闻男孩尽受欺负,不觉又激起斗志。答应过男孩后,心里尚有愧意,不再言语。
“好好好,”男孩欢喜不尽,连说了几个好,“我若有空,就拿着珠子来这里,找你们说话。”
那末将军接上刚才的话说,“恰才说到,你是那纯净之人,闻花香,受正气,吸香于心,沉气于腹,存息于身。于你,将来必有受用。就是与你亲近之人,也能濡其香,受扶正。但若是那奸邪之人得了这珠。这珠受过血光之灾,内藏久郁之怨,若再受了邪气浸柒,也会化正为邪,化和为戾。”末将军只管讲,却不去理会那末单听得懂听不懂。是以末单问道:
“哥哥你说的可是,好人得了,好人就会更好,坏人得了,坏人就会更坏吗?”
“正是正是。只是若一人只是变得更坏,也无大虞。可是……”末将军说到这里,颇为踌躇起来。
“哥哥若是不好说,就不说也罢,反正我不会让坏人拿去就是。”
末将军嗯嗯了几声,也就不说。倒不是这男孩不可信,而是所关之事过于重大。拿了这珠儿,再讨来一纸敕令,即可驱使这一干石人石马,末将军一则担心男孩知道了之后,必定抓耳挠腮,坐立不安,想着如此好玩之事,何不试它一试。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做了。若如此,倒也罢了。更更要紧的是,得珠之人,若人合珠意,则珠遂人愿,将来珠人合一,或纵横天下,另划方圆;或上天入地,浑沌乾坤,也都在一念之中。男孩不知道,那条小蛇,非同小可。
眼下这孩子尚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虽然过得步步艰难,但心地善良,纯正可教。可是,在这孩子成年之前,终归不知道还要经多少事,又怎能保证他不会误入歧途?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是以暂时不说给男孩知道为好。
又想到男孩说过,珠子既在他手,他只要有空便来和两位哥哥说话,那么,在他来时,可时时加以引导,正气沉心,无论如何,对他身子有些好处。这孩子还在母亲怀里,父亲去世,母亲心中悲痛,积忧于腹,先天本来不足。家境不好,跟着母亲奔波,身子很是单薄,两条细瘦小腿,竟然不足一握。因此,这十二岁的男孩,看去就只十来岁的样子。似乎心性,更是七八岁男孩的心性。
说到这里,河里女子已经梳洗好了。男孩的母亲在河边喊了一声,末单――子。末单听了,回应了一声。说娘唤我呢,我得走了。
“你叫没单子?”末将军和弋将军同时问道。
“我叫末单,想来离得远了,我娘怕我听不见她唤,所以加了一个子字在后面。”喊到某个人或者说到某些物件,后面加个“子”字,也是这地方人说话的习惯。比如说到腿杆,就叫腿杆子。脑壳,也叫脑壳子。至于人,后面加个“子”,多半是长辈说到或者喊到晚辈,除了这末单子,还有狗剩子,石柱子等等。本来小名也只叫狗剩,石柱。
末将军和弋将军同时嗯了一声。看着男孩下了石墩,摇晃着羸弱的身子远去,不禁同时叹息出声,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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