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用过早饭,康老儿、驼子、帛黎布、阿什玉和空空聚在了一起,商议下一步计划。
“刚才木大伏他们几个士卒跟我说,他们长安的家里没有亲人了,情愿送跟着我回米国。他们一向也与我交好的。”驼子说。
“米国和疏勒是同一个方向,米国在疏勒之西。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走。”康老儿说道。
“我是一百个愿意的。”阿什玉面露喜色,“走了这一路知道了,我们才是真正的同路。适才我也是犯愁呢,想我一个人回米国,终是孤雁一只。这下好了,路上也可互相照应。康老儿,之前对你真是深恶痛绝,有诸多误会,——也是你掩饰太深了,不管怎样,在这里给你道个歉,多有冒犯了。”阿什玉向康老儿揖了一揖。
“无妨无妨。”康老儿摆摆手道,“之前的掩饰,也是为了今日能够下手。你们局外人,不了解我们陆家的事,我不伪装自己,也保护不了陆归年。在莫贺延碛,你让归年跑掉了。你的本心是好的,实则却误了事。归年如温室之兰一样娇生惯养的,经不起摧折。放他一个人在西域的路上走,他是活不下去的。他还需要磨砺。所以一路他受罪,我都冷眼旁观,就是想让他多吃吃苦。不过,现在他已经有担当了,这让人高兴。过去家里的大事小情他从不过问,只知道在声色之所消磨金钱。现在我看出来,这孩子也是有情有义的。我们为他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鲍四娘怎么办?”驼子问父亲,料理纷繁复杂的事务的同时,他心里一直想着鲍四娘,她还一直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关了一夜。驼子想进去看她,无奈帛黎布的伙计看着她,只是不让他进去。
“只能除掉她。她是驸马爷的耳目,留着她是祸患,一路上,我早看出来她用那只鹰给长安传信。”康老儿说道。
“可你也在莫贺延碛救过她,是不是?爹,留下她吧。她一个女人,能坏什么事?我好好规劝她,或者她能有所转变。”驼子说道。
“我救她是为了让她用鹰找回归年。你不要跟她儿女情长了。当断则断!这件事就交给帛黎布吧。”
“爹,求你了!”驼子也不顾屋内还有他人,跪在康老儿面前哀告:“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这一回,我求你放过她。她是苦命人,被驸马爷胁迫的。你放过她,我保证她不会再为虎作伥了。她本心不坏,救沉香她也去了的。”
“不要再说了!”康老儿一声断喝,“我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但也绝不姑息养奸!在天山县归年挨的那一箭,我知道是鲍四娘射的!当时只有她不在场。没有揭露她,是时机不成熟。这样心性歹毒的女人,我怎么能留?”
“爹,她是不冲着归年的。”驼子焦急地解释,他看了看四周围坐的人,特别是阿什玉,还是鼓足勇气说下去:“因为阿什玉射过她的鹰,她只是想报复阿什玉,没想到那日阿什玉和归年换了衣服,她看错了,误伤了归年……”
“康驼子!”康老儿怒不可遏地扇了康驼子一记耳光,说道:“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你居然早就知道?我只是猜到是她,果然你替她招了!”
原来父亲只是诈他!康驼子醒悟过来,是自己太过情急,一时都说了。
“这个女人不能留。越早处置她越好。”帛黎布说道。
“不行!”驼子膝行到爹爹面前,抓着康老儿的衣服哀求道:“爹,她怀了我的孩子!你的孙儿!我求你,带着她一起走吧。我会好好看着她,不会让她再惹事生非了。”
康老儿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个状况,鲍四娘有了驼子的孩子?这对狗男女,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捶了自己的头,早该想到的,早该制止的!早知道驼子和那个女人有关系,但是事务繁杂千头万绪的,他并没有这事放在心上。没想到驼子会对她用真情,没想到那个强悍如男子一样的女人会怀孕!他处事周到,唯独在这一点疏忽了。一个怀着自家孙儿的女人,他怎么下得去手?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既是这样,权且先留着鲍四娘吧。”阿什玉看康老儿左右为难,劝解道:“或者她的良知没有泯灭,好好规劝,可以改变?让驼子好好看着她,不要再做恶就是了。”
“是了,”空空也在一旁劝说:“佛家也忌杀生的。何况是两条人命呢?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愿意改过自新,先留着她倒也无妨。”
有这两个人帮着劝解,康老儿终于松口:“好吧,就让你劝说她一下,以观后效。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她敢有什么不轨之举,我绝对不饶她!”
鲍四娘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关了一夜。任是她如此强悍,内心还是惊恐不已。康老儿杀了刘副尉,来了一伙胡人,把士卒们控制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了,应该是那个康老儿策反了!那个贼老头,一路上曲意奉迎,得到了两位校尉的信任,到了这个地方好下手了,就引来了胡人,把送行队伍给瓦解了。看来,这趟寻珠之行,大势已去了。“他们会怎样处置我呢?”鲍四娘内心忐忑不安。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束光线从门口射进了幽暗的屋子。鲍四娘眯起眼睛向光线处看去,是驼子!他终于来了。鲍四娘的心里一阵热潮涌动。
驼子过来,端来一杯热茶。他先把塞在鲍四娘嘴里的麻布拔出来,然后将茶水送到鲍四娘嘴边:“先喝一口吧。润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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