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爷爷以前是六扇门的仵作,后来厌倦了被人管着的生活,抛弃一切做了行脚大夫。
他说我的眼睛太引人注意,给我配了能将眸子颜色隐去的药水,滴在眼睛里将我眼里金色的颜色掩了去,换成了墨黑泛蓝的颜色。
我们的行李很少,一头毛驴,一匹马,一些简单的行李。苏爷爷骑着毛驴,马驮着行李,明行扛着竖幅,我在他们周围跑东跑西。我们一行人一面行医,一面向南边流浪。
苏爷爷专捡偏僻隐蔽的山村走。
每到一地,我们先搭好帐篷,插好竖幅,摆好桌子板凳,不一会儿村上生病的人就赶来了。
苏爷爷给病人诊脉,我和明行在旁边认真听他分析病情,记下他开的药方,跑腿抓药帮人熬药。等病人都走了,我和明行才有时间垒灶做饭。
出门在外不能做大餐,大多时候都吃“翡翠汤”。“翡翠汤”是苏爷爷给这东西取的名字。先舀一勺猪油放在锅里化开,再加水烧滚,把婆婆丁,灰灰菜,野蒜……等野菜投进去,再撒上几把大米,投进几块肉干盖上锅盖焖。焖熟了揭开锅,满满一锅绿油油的颜色,所以叫翡翠汤。
行脚医生收入有限,看一次病才收一两个铜子,接骨缝筋什么的才收四个铜子。苏爷爷的经济十分窘迫,一个月只能买一小袋大米,我从珍珑棋局中赢回的银子又没拿回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办法,浑身厨艺却无法施展的我也只好跟着喝“翡翠汤”。喝得多了,渐渐还觉得一股子鲜味来,胃口也跟着变好了,连苏爷爷从街边小店买的烧鸡我也吃得津津有味。
如果有病人需要长期治疗,那我们就交了好运,因为病人会将我们请到家里去,请我们吃一两顿饭,甚至请我们在他们家里住上几天,睡好床住暖和的房子。
平时我们就只能住在帐篷里,我和明行裹一床被子,爷爷自己裹一床被子。天气暖和时还好,顶多半夜听听狼嚎,睡不着还可以爬出帐篷看星星。
天气冷时就惨了,我们经常冻得睡不着。这时候苏爷爷就会在帐篷外点一堆火,我和明行一起裹着被子依偎在火堆边,听苏爷爷讲以前的故事。有六扇门的奇闻,各种难查的案子,诸葛侯爷年轻时的糗事,有时还会说起我娘。
他说我娘和姨母是六扇门收养的双胞胎孤儿,我娘十分聪明,兼修验尸术,本来和我义父订了亲。谁知道她被我爹迷得神魂颠倒,中查阅古籍,想帮我那练九鬼神功练得走火入魔的爹找到治病的方子,被人当场抓包,关进大牢。后来诸葛侯爷将我娘当成诱捕我爹的棋子,害得我娘在双方的争斗中难产身亡,苏爷爷也因此脱离六扇门。
“我娘真傻,义父多好,干嘛要选我爹?”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的我爹比义父好在哪里。义父人多好啊。
爷爷锊着胡须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谁说的,我就喜欢好男人。”我曾经还想嫁给哥哥呢,只是哥哥不想娶我罢了。现在想想,心里还有点小庆幸。要是哥哥那时娶了我,我肯定早已儿女成群,难能见识到这么多精彩的风景?
爷爷扫了我身边的明行一眼,似玩笑似叮嘱:“好啊,明行,为了你未来的媳妇,好好做个好男人。”
我扭头看着明行,他看着我,一脸羞涩地笑。
“才不嫁他。”我撇撇嘴。
“你不嫁他?告诉你丫头,明行没你聪明,可他以后的医学造诣会超过你。”
闻言,我不服气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
我是天才,但我从不因自己是天才而松懈。
稍有空闲我便捧着爷爷给我的医书,反复研读里面滚瓜烂熟的片段,病理病状病症倒背如流;爷爷每次给人诊治我都认认真真记下他说的话,逮到机会就练习望闻问切和针灸;不管刮风下雨打雷下雪,我都会跟爷爷一起去采药,学习药理药性。还要抽出空闲教明行怎么在日常生活中照顾自己,教明行识文断字,学习礼仪。
可就这么地,明明连字都要向我讨教的明行学起医来却比我灵光许多。
也许是生来就在水牢里呆着的关系,明行对世间万物爱到贪婪。他会一个人跟草木说话,会傻乎乎地站在天地间发呆,感受阳光,风,花香。在他眼里,花是美的,水是美的,连地上推粪球的屎壳郎都是可爱的。
这两年在爷爷的精心调理下,他的头发慢慢长了回来。黝黑,柔软得像丝,被他软软地扎在脑后。他不喜欢练武,只偶尔用竹枝比划下我教他的游龙剑法。他更不喜欢打斗,即使被病人骂得狗血淋头也是笑盈盈的。真难想象两年前的他还是那个不敢看别人眼睛,在水牢里被关出一头白发的可怜少年。
也许是相由心生,渐渐的,他原本惶恐不安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的表情,透着丝丝浸骨的暖。惊鸿一瞥,便能叫人如沐春风。
一次露宿山中时,竟然有一只受伤的火狐跑到我们营地,见到他便跪在地上流泪。
我讨厌那只狐狸,因为传说狐狸喜欢报恩,要是那只狐狸为了报恩把明行勾搭走了怎么办?于是我拿着烧火棍又打又吼,狐狸被我吓得远远的,却不肯走开。
明行走过去替它包扎了伤口,将它抱到山上放声。火狐仍不肯离开,而是窜到他怀里咿咿呀呀地柔声叫。毛茸茸的大尾巴逗得明行微微一笑,那张脸便像盛开的琼花,点缀了整座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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