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这段悬崖,就是山顶了,那是一块平整的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台,地面上虽也长满杂草,但却十分平坦,便如锋利的宝剑削去了山尖之后留下的创面一般,显然经过人为的休整。这块平台的东西两端各安置了一个庞大的机器,西侧的那一个犹如弯弯的弦月,好几米高,它一上一下地永不停歇地点着头,很像祈祷的人们在磕头,也像现代人发明的招财猫的手,由于它那奇怪的动作,我们把它叫做“磕头虫”;东侧的机器却不同,它的中间是一个墨绿色的大金属盒子,有一间房大小,上面有门,可供人进出,我就曾亲眼见过那些当兵的钻进去,围绕着大金属盒子的是两个高低错落开的弦月形金属网,不过与西侧机器不同的是,这两个金属网是平躺着的,它们被手臂粗的同样墨绿色的钢管连接着,与大金属盒子合为一体,它运转的方式是旋转,一圈又一圈,速度很快,比广场上的旋转木马快多了,两个巨大的金属网在旋转中带出巨大的风响,呼呼地不绝于耳,很有气势。很多年后,我们才知道,那两个巨大的机器叫雷达,是人民空军指挥战机和监控空域的厉害家伙,后来还听说,当年林彪外逃时的座机飞行情况,它都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坠毁温都尔汗,也是它最先发现的。
这雷达无论战功如何显赫,对我们而言,却如同天方夜谭,我们只把它们作为我们的玩具。我们先是躺在西侧雷达下的水泥地上大声喘气,让山风把胸中积淀的大团大团的热气带走,然后争辩着是谁最先爬上悬崖,再后来便集体嘲笑最后爬上来的,说他是“小狗”。当山风吹尽汗珠,体力渐渐恢复,我们便三三两两一组一组地攀爬雷达。西侧的“磕头虫”很高大,不好玩,我们便不去理会,我们攀爬的是东侧旋转着的那个大家伙,它旋转得好快,我们要看准机会,先随着它跑,有点儿铁道游击队追火车的感觉,追的紧了,瞅准机会,抓住铁皮盒子与金属网连接的的钢管,双脚蹬地,便倏地飞了起来,然后翻身骑在那些钢管上,于是整个身体就随着整个机器旋转开来,那感觉真像坐旋转木马,但却要快得多,也刺激得多。不过,这样做显然是不被允许的,因此,我们没少受到那些士兵的驱逐,但后来见他们也并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便越发胆大,只要他们不出现,我们便一切故我,不玩尽兴决不罢休。
如今,每每想起儿时爬山的经历和乘坐雷达时的情景,我的心里还总会涌动起一种不可名状的畅快,然而,小山给我带来的快乐远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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