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乐居在天子脚下皇城根儿边算不得一流酒楼,但这里有几道拿手好菜却是做得颇为地道,以前的侍卫统领董大人在时,特别喜好这里的豆腐羹和熬螺丝,常带弟兄们来,吃得多了,这里也渐渐成了侍卫们聚会的地点。
黄昏时分,美延换了衣服,只带一个小厮骑马径直来到福乐居门口,早有小二迎接进去,送到二楼的雅座包厢。只见许、申、史三位同僚早已在那里久候,大家见过了,都吵着美延来迟了,要罚酒三杯,老许笑道:“景老弟新婚宴尔,温柔乡里拌住脚跟,姗姗来迟也是情有可原。不知老弟今日答应了新娘子什么条件才被放了出来?”申友桂更是一把将美延拖近到眼前,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说道:“老弟这几天辛苦,连黑眼圈都映出来了;看来我这锅党参鹿髓汤是点对啦。”大家哄然大笑。
美延听了却是哭笑不得——他那新娘子在洞房之夜突然晕倒,现在还在套间暖阁里静养;这几日他们连面也没见上几次。于是他胡乱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哥哥们今日好兴致,小弟情愿领罚。”说着,三杯滚热的老酒下了肚。
“痛快!来来来,大家干了这杯。”老许一举杯,大家纷纷响应。
申友桂夹了一筷子香辣蹄花,冲着老许说道:“这里新换的厨子比起老魏的手艺就是要差那么一点点,等明儿哥哥你启程前,兄弟们在归林居为哥哥饯行;前几日那里来了个大厨,手艺很是不错。”
美延正要去夹这里的招牌小菜——麻酱粉皮,吃见此言,立刻放下筷子,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许大哥你要去哪里呀?”
“傻兄弟,你陷在柔情蜜意之中,那知这几天宫中的事,”申友桂说道,“这两日皇上一连下了几道恩旨,先是提拔了几名左右龙武军的副将,再是左右羽林将军换防,又精选了一批兵卒补充左右羽林军,陶大人和平大人班上的侍卫也换了几个生面孔,今儿又外放了几个官员,都是武将,我们老许也被派去范阳了。今儿约你来就是要一同为老许贺喜的。”
“真的,”美延又惊又喜,“哥哥正值壮年,且此一去,又恰巧重回董大人麾下,金戈铁马驰骋疆场,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将来封妻荫子,青史留名啊。”美延心中羡慕的同时,不由也升起一份惆怅。
“蒙圣上鸿恩,得此机缘,只求兢兢业业,肝脑涂地以报效朝廷!”老许抱拳当胸,说了这一出套话后,才话锋一转,笑盈盈地说道,“说实话,哥哥我这京官也当腻了,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又有几人明白伴君如伴虎,不说这京里有多少树大根深、盘根错节的派系,就说这皇城根下,什么都缺时,也不会缺了官,一、二品大员遍地都是,何况你我。下去自然就不同了,好歹是天子身边的人,多少我可要趁着这次去外面好好舒展舒展。”
“那就祝许大哥一路顺风,筋骨伸展得舒舒服服的。”申友桂调侃道。
“一定,一定。”老许一举杯,自饮了一杯。
一直没出声的史元梦干咳了两声,这是他通常要开口的前奏。“哥哥此去关山万里,可知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不会没有争斗。”
“正是这话,弟兄们不在身边,哥哥在那人生地不熟之处更要当心小人才是。”美延附和道。
“老史就爱在别人兴头上泼冷水。有董大人在,哥哥自然是有护身符的。”申友桂呷了一口酒,白了史元梦一眼。
“兄弟们放心,好也罢,歹也罢,我老许这几年在官场上打过滚也翻过身,生人总有熟的时候,何况是地?”许雷用一种自我欣赏的腔调回答道,“再说我老许也不是正人君子,不能讲有虎狼之风,恩仇必报却是有的。倒是宫里这段时日暗流涌动,你们几个谨言慎行,处处留心才是。”
“我多日没有当值,听说齐王请旨出京到南边赈灾去啦。”美延问道。
“南边大旱已有些时日,这个时辰出去,却也挑得有趣。”史元梦不紧不慢地说。
“太后今天突然移驾东林别业,说是身体有恙,要去静修。”申友桂冲着美延说。
“是嘛,”美延目光中带着一丝狐疑,说道,“太后常年深居内宫,几年都未去过避暑山庄,这个节令却跑去东林别业?”
申友桂干了杯中的酒,说道:“东林别业里不是有个清虚观嘛。”
“宫里没清修的地方吗?”美延反问道,“当年丽阳公主出塞后,太后大病一场;好了之后,不是在宫中专门请人改建了紫云阁,每年给丽阳公主祈福不都在那里吗?”
“谁不知道这个?”老许眨了眨眼,“可这次太后就说那边清静,谁敢说个别的?”
“她自个儿常年在慈寿宫,除了冷宫没个比那里更清静的去处啦。”不知为什么,美延从看到太后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身上除了从容淡定,更有掩饰不住的清冷之气。也许几十年的宫廷斗争让她不得不如此,所以她作为祖母永远不会有自己奶奶那样的平易近人,当然也就尝不到真正的天伦之乐。
“这次她可不冷清,”老许接着说道,“她带了端妃。”
“端妃?”美延更是疑惑。
“端妃是她嫡亲侄女嘛。”申友桂答道。
“谁不知道这个,关健是只带了端妃。”老许道。
“太子有恙,皇后自然留下来照顾太子啦?”申友桂自己也说得没多少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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