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杭一听笑了笑,“没事,等小姨出来再说。”
两小时后灯灭了。护士推着贺妈妈出了手术室,刚进病房,她就醒了。看到楚毅杭和我站在床边,苍白的脸上露出点笑,见贺启云也站在那,干涩的眼睛明显轻颤了颤。都说术后六小时最难熬,可几个人围在这也没多大用,下午贺启云就打发楚毅航回去了。到了晚上,他准备送我回家,独自留下来守夜。可我想到贺妈妈毕竟是女人,他多少不方便,也坚持留了下来。好在住的是单人病房。他帮我找护士要了张折叠床,自己睡在外面隔间的沙发上。住院部像宿舍似的到点熄灯,夜里房间静悄悄的只剩我和他妈两个人。
不知道贺启云睡着了吗?我躺在床上翻了下身,一看窗帘没拉严实,又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这病房楼层很高,从窗口望出去能俯瞰近处城市的灯火。我看了眼病床,以为贺妈妈睡着了,站在那发了下呆,忽然听见她轻声叫我,“小蕊。”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连忙担心的走了过去。“阿姨,怎么了?刀口疼吗?”
她摇了下头,无神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没遮严实的窗户,过了半响才回过头,看着我说,“小蕊,你是个好姑娘。不像我,活得太任性。年轻时不管家庭,只想自己潇洒快活。上了年纪又怕一无所有,只好鸡蛋里挑骨头。如今老了,儿子恨我,尝到了苦果。只是阴差阳错害的生命,再也无法挽回了。”她说这话时脸色憔悴,语气里充满愧疚,听得我不禁动容。
“阿姨,每个人都会犯错。过去的事虽然已经无法改变,可只要活着就还有变好的可能。”我想起贺启云生日那晚说的话,轻声说,“启云其实已经不怪你了。”
“真的吗?”她听了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睫毛微微眨动两下,忽然又滚下几滴泪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结解开的缘故,贺妈妈恢复的很快,第二天上午就能下床走动了。贺启云继续请假守在病房里。人虽然看起来依然冷淡,可关心之情难以掩盖。都说照顾病人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我明显感觉他这两天消瘦不少,一下班就特地炖汤带了过去。
“教了这么多次,怎么还做得这么难吃。”他坐在那边喝边嫌弃,我白了他一眼,“不喜欢就别吃。”见贺妈妈嘴角露出笑,脸不好意思的红了红。
晚上我们回了家。贺启云一进门就拿衣服洗澡。难得放松,我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忽然看到音乐播放器里的金曲100首,心血来潮的插起音箱听了起来。
这里面多半是上世纪80、90年代的老歌。什么心雨、涛声依旧,都是小时候常听爸妈哼唱的歌曲。那时的流行歌悠扬动听和今天的曲子风味截然不同,感觉每首情歌都能带出一串故事,我沉醉在歌声里,不由的把声音开得很大。贺启云穿着睡衣从厕所出来,一进客厅就被高分贝的歌声刺得皱起眉,“你耳朵不想要了?”
我嗔了他一眼,随手把音量调小了点,“你不觉得这么听很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他在沙发边坐下,刚洗的头发上还沾着些水珠。
我想了下,“小时候我爸妈曾经在家用卡拉ok唱过这种歌。那时候太小听不懂,现在再想起当时的情景,忽然觉得有种岁月的沧桑感。”
贺启云听了轻笑,“你现在知道什么沧桑感?”
“怎么不知道?”我认真的说,“那时听歌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现在长这么大,父母也开始慢慢变老,这种感觉,难道不沧桑吗?”
贺启云听完敛起笑,忽然沉默了。
音响里的金曲还在播着。一曲再回首被姜育恒唱得情深意长,我想起他妈昨晚的悔悟,不由的生出些感慨,“启云,人生短暂,你不是说要珍惜眼前人吗?”
他看了我一眼,坐在那没说话。可那晚就像个分水岭,之后的日子,他对他妈的态度慢慢变了起来。在病房里,虽然还是不主动和她说话,但脸色、语气都明显柔和不少。平时只要没要紧事,都会抽空过来陪她。即使只是不说话的坐在那,贺妈妈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脸上不仅逐渐恢复了血色,连笑容也变得多了起来。
心宽了,身体自然好的快。出院后,我们把她接回家里。不过她只住了两晚就提出要回b市。走的那天,贺启云开车送她到车站,见她准备进安检,破天荒的说了句,“注意身体。”听得他妈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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