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琪影城。
“等很久了？”齐卉小跑过去圈住方博的胳膊。
方博的笑有些僵硬，“没有，就一会儿。”他握住齐卉有些微凉的手。
齐卉把手往方博手里钻了钻，“你怎么永远这么暖和呀！”
两人进到大厅，方博问，“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着这个。”齐卉指了指海报，“看这个吧，听说不错。”
方博说：“好，我去买票。”
齐卉拉着他的胳膊一起走，“我要和你一起去。”
此时此刻，齐卉对方博的每一分依赖和爱恋，都如同一把刀在他身上剜下印记。方博想，不如就走吧，三年，三年而已，回来也许还能给母亲更好的生活。然而当母亲有些微驼的背影在他脑海中闪过的时候，如何也不是他能放下的。
看完电影，齐卉哭着走出影院，方博帮她拭去泪水，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出人流。
“想吃什么？”方博问。
“今天你不要回去帮你妈妈吗？”齐卉问。
方博看着她还有些微红的双眼，沉声说：“今天陪陪你。”他不敢直视齐卉发光发亮的眼神，唯有别开头去。
“我想吃麦当劳。”
“走吧，我们去吃麦当劳。”
方博抬手用纸巾把齐卉嘴角的碎屑擦掉，齐卉看着方博笑笑，低头继续啃鸡腿。从见面开始，方博就告诉自己，等看完一场电影和她说，等吃了薯条和她说，等她啃了鸡腿和她说，她，齐卉，我喜欢的女孩儿，为什么这么可爱，为什么别离，她真的会等待我吗？还是我们就此分离。
时间，看不见摸不着的流逝着。它若是能停下……
“齐卉。”
“嗯？”齐卉看着方博，方博无语，低头下去。
“博，你怎么了？”齐卉放下鸡块，用纸巾擦了擦手，伸过去抚摸方博的脸。
方博抬眼看着齐卉，“齐卉，我…不能出国了。”
齐卉没有反应，只是手一点点的下滑，方博猛地抓住齐卉正在滑落的手，“齐卉，我不能丢下我的家庭，我要照顾我的母亲。”
齐卉抽回手，“方博，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分手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博忙说：“我想说，齐卉给我一点时间，等家里都安顿好了，我就去找你。或者，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为什么？”齐卉通红的双眼似乎要流下血泪来，“方博，为什么？为什么？
方博，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七年，我放弃父母给我安排的工作陪你一起读研；我放弃太多的业余爱好只为了陪在你的身边，最后，我甚至需要去用一张假结婚请帖才能得到你的爱。我以为所有的考验都已经结束了，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幸福美好的在一起了。我每天从不敢懈怠地学习，我怕不能和你录取同一所学校，我找住宿，请人帮忙，是因为我想我们就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庭了。可是，今天，方博，你对我说什么？你说你不出国了，你说你要对你的家庭负责。那么方博，谁来对我负责？谁来对我这七年的青春负责？谁？”
齐卉的低吼引来邻座人的目光，可是她和方博都没有意识到，两人只是对看着对方，一个悲愤，一个悲凉。
“齐卉，我知道，感受得到你为我所付出的一切，我也想要给你，给你我的所有。可是，人生不能只有自己，我，我真的做不到。”
“方博，你是说我自私吗？”
“不是，齐卉，自私的人是我。我想要为自己的家庭负责，我也不想失去你。”
齐卉一把拉住方博的手，“博，这两件事情一点都不矛盾，你为什么总要这样纠结呢？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起去国外，就好像之前说的那样，你考到了奖学金，然后把打工的钱给你家里寄回来，我们在美国的生活你不用担心，我有钱。”
“齐卉，我爸爸中风偏瘫，我妈妈年纪大了，一个人要出摊还要照顾我爸爸，我走不了，我不能用后来的三五年来填补现在我离开以后的日子，我填补不起，我亏欠不起，是我自私，我怕良心不安。”
齐卉的手轻轻地松开来，“所以，亏欠我，你的良心就得安了？”齐卉站起来，“那你试试看，是不是能安。”
“齐卉…”
齐卉跑了出去，方博紧追在她身后，齐卉到了路边打了出租车，不顾方博地呼唤，只让司机快开。方博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远去。
※※※
邓励那边有了消息，告诉方博周三去参加笔试。“这次他们就招一个人，笔试前三占优。”
“我知道了，谢谢你。”
“出什么事儿了？”
“我爸中风了，我，不出去了。”方博说。
“什么时候的事？我今天去你家看看伯父？”
“不用，真不用。回头请你吃饭。”
“方博。”邓励停了停，“记得，有兄弟。”
“谢了，兄弟。”
笔试比方博想象中的容易，接下来就是等面试的通知。学校那边的笔试还有一个星期。从小到大，头一次，方博没有任何心思去看书本，就只想这么放任着自己。
他拨了齐卉的电话，这是半个月来他做的最多也最无用的事情，听着电话铃音想起，听着电话被挂断，不过半个月，成了习惯。
“喂？”
电话意外地被接起，让方博不禁一愣，一时间没有说话。
“方博？”
“是。”
“我们见个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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