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
“颜色太灰。”
“这身?”
“外套的领口太普通。”
“那么这身?”
“衬衫袖边的褶皱太丑。”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下内心想抬脚踹人的冲动,耐着性子把手里的衣物分类挂好,又择了一身拎到沙发前。
“这身怎么样?”
楚大爷晃荡着他的二郎腿,略略扫了一眼:“稍微看得过眼……”
我正要舒缓舒缓气息,又被他一句话杀得噎在喉头上下不得:“可惜领结太花哨了。”
毫不留情。
谁曾想楚大奸商报复人的方式竟如此劳心劳力伤神伤肝?
人肉衣挂……各种吃力不讨好,还特别伤自尊!
还有,这些看起来款式几近无差的西装礼服,他究竟是怎么挑出花儿来的?!
我憋着一肚子火,却只能甩甩白眼撅撅嘴,半个“不”字都驳不出口。
我垂头丧气地理着展架,余光里瞥见楚赋翘起的唇畔和玩味的眼角,登时恼了。
“楚先生,”我挨倚着挂满了礼服的单杠展架,话里有几分呛,“从开始到现在,您都没有正面回应过我的问题,反而对我呼来唤去颐指气使,您这样做合适吗?”
楚赋笑了:“我觉得挺合适的。”
我顺手捞了一支空衣架,右手握着左手掂量,寒声冷笑起来:“喔,但我觉得不太合适。”
楚赋立即敛了笑容:“那夏小姐是认为,你之前耍我的行为,很合适咯?”
这张神色清冷的脸,面无表情时,眼底似有阴霾怒意,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不合适……”我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所以我这不是来和你商量了嘛……”说完讪讪呵笑两声,底气泄得憋都憋不住,还顺带把衣架挂回原处,一步一挪走到沙发边坐了个边角。
见我软了态度,楚赋面色稍霁:“其实我也不愿逼你,只是通稿早就放给媒体了,届时‘熔城’总裁将携未婚妻到场,你让我临时再去哪儿找个‘未婚妻’?”
“可以雇啊……”
“短时间内雇不着达标的。”
“还得达标?”
“嗯,”楚赋正色道:“不图财不求色看得顺眼还有点脑子的,不好找。”
这是在夸我?
我默默偷笑了会儿,再抬眼望他时,他已然换了一副疏嫌的嘴脸:“我收回最后一个形容……”
“别收回了,”我憋着得色冲他摆摆手,“按这标准还真挺难找的,我理解。”
楚赋冷哼一声:“既然理解,还要反悔?”
“理解是一说,反悔又是另一说了……”我双手捧心,故作可怜状,“我有人群恐惧症,到时候若是长qiang短炮全凑到我面前来,我真的会哭的!”
“毛病真多……”楚赋果然扭紧了眉头,“你怎么不早说?”
“我当时被你满脸无谓的态度镇住了,”我一本正经道,“我第一次碰见对正在结识的陌生伙伴主动述说惨痛经历也豪不在意的人,‘不就是生病了,和感冒似的,病好了就好了’,比心灵鸡汤还心灵鸡汤!我一震惊,就没考虑周全……”
也许是因为之前精神问题的铺垫,楚赋似乎有些信了。
我愁眼望着他沉思下来的模样,暗地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小样儿,我夏久瑜怎么可能给自己挖坑?
对陌生眼光的厌弃,往严重了说就是人群恐惧症,从前的我,敏感成灾,的确恐惧过这些令人不安的未知数,可如今的我,多的是蒙蔽自己的办法,其中最有效便利的,就是脱了眼镜装瞎,眼不见为净,顶多膈应一会儿,总不至于把自己吓到自闭。
应下楚赋形婚的提议,不过为了给内心的空荡找一个去路罢了,投入一段互不打扰的相处模式,便少了伤人伤己的可能,或许平复一阵,心底里那些打蛇随棍上的纠缠感自然而然就消失殆尽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改变自己,在“不改”收获的那些柔软的因素,太过柔软了,就像拿棉花在补漏,漏得我把握不好改变的度,一不小心,就可能把本来不想改的许多东西也改掉。
换一种方式吧,我考虑了很久,于是我谈了几场恋爱,失败了。
再换一种方式吧,我又考虑了很久,于是我相了几回亲,也失败了。
然后,楚赋出现了。
这下总能成功了吧?
结果,傅语冰回来了。
还改吗?
没心情了。
改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几下端住了。
有时我也奇怪,明明与傅语冰真正交往的时间只能用天数计算,怎么自己的执念会深重到如此地步。后来想想,那时我本就倔强,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他是唯一发觉我潜在的失控,并且将我保护在可控范围之内的人,我太过依赖他,所以死于安逸。
失控的夏久瑜,已经被扼杀了。
此刻的夏久瑜,是一株回了神的魂。
然而这株回了神的魂,又为了一个生疏已久的习惯,企图甩掉一直捆缚自己的绳,还有新编不久的蛛网,即便要与蛛网中央那只蓄势待发的大蜘蛛对峙起来,也不愿退缩半步。
楚大蜘蛛思忖片刻:“我会让人安排媒体仅在场外拍照,你只需要露个面,远远与我扮对恩爱夫妻便好。”
我还是一脸惊慌的表情:“怯场的时候谁还能演的下去?”
楚赋扶额无奈道:“拍个隐约就好。”
我继续小声嗫嚅:“我担心会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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