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周便是林颦儿和贾越秋的婚礼了。
说起这场婚礼,我也是有责任的。若不是当年我无意间搭了个媒,也不会成就今日这段姻缘了——结果我就不小心被诓成了伴娘。
我打小就害怕站在瞩目的地方。
伴娘虽不似新人那般让人关注,却也是焦点的边角,我担心自己束手束脚的样子会影响了婚礼的效果。
小时候跟随母亲在异国独自生活的那段经历是我记忆里不敢触碰的伤痂——
许期兮那时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精神病医生,接触的病人亦是形形sese。那些性格极端的人们,从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内心,喜怒哀乐都夸张至极,他们在我年幼时的印象里,都是难以承受的恐惧,因此我时时刻刻敏感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会习惯性地刻意去观察身边每个人的表情,揣测他们的心理,惴惴不安,丝毫没有安全感。这般敏感的心理状态到了后来甚至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自闭和抑郁几乎令我全线奔溃。如今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总是看不清晰,这种恐惧才减轻一些,但那片阴影依然留存在我的心里。
林颦儿是许期兮最得意的门生,却几次三番被我这道难题难倒。她总是说,她这么些年在学校学来的知识,用在我身上就是鸡蛋碰石头。虽然我已全然不似五年前那般尖锐和封闭,但仍将自己的心保护得滴水不漏。
“你若有心想要改变现状,就得给我迈一步出来。”
因了这句话,石头裂了。
林颦儿高兴之余,也是神色复杂:“相似的话我当年不知说了几千几万次,你都油盐不进,如今却应了。当真放下了自然最好,可我就怕你硬撑着——哎,这么多年,你哪里舍得过那谁?”
我只能苦笑:“干嘛又提他?”
舍不舍得又有什么用,那人多半不会回来了。
“不改”是我藏匿心事的山洞。
一开始,我只是为了疗伤。听着相爱之人的故事,感觉整颗心脏都被熨帖起来,也就不会感觉冷了。
渐渐地,我有些迷醉了,沉浸在别人的故事里,越来越记不清自己的故事,但每当我开始尝试续写新的故事的时候,却又无奈地发现,尽管已经记不清了,可对他的感觉还在。
我大约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他在我心中的影子了……即便已然下笔,也只能写出平淡乏味的流水账。
时间一晃,便是四年光景。
我遥遥望了一眼远处放阴的天空,云层翻涌,如刻意放缓的海浪,带着澎湃的寒意,汹涌而来。
要下雨了——
许期兮撒丫子跑进小楼时,君茂根本躲避不及,这下被逮个正着,一张清秀的小脸煞白煞白的,眉眼挤作一团,一副没有镜片的花框眼镜无力地耷拉在鼻尖上,笑得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哎呦我的茂茂有没有想我呀?”许期兮踮着脚兴致勃勃地揉搓着君茂粉粉嫩嫩的头发,就像是在揉搓一颗软糯香甜的糯米团子。
“当然想啦哈哈……”君茂一面无力地笑着,一面拿幽怨的眼神飕飕向我射来,我耸耸肩,冲他幸灾乐祸地摊了摊手,见我如此不讲义气,他的脸色更是青了三分。
我去饭厅灌了口凉水,出来时眼神扫了两圈,总觉得少了什么,正想把君茂解救出来问问,余光里瞥见厅前一扇唯一大开着的窗户,不自觉皱起了眉。
探出窗户往外望,只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木屑满地,工具盒敞开着甩在一边,叶岑戴着厚重的耳机,跨坐在一根木料上,垂着头,不知又在鼓捣什么。
我翻了窗户蹑手蹑脚地靠过去,一把掀开她的耳机,她错愕地抬起头来,看见是我,慌忙扯住了耳机线。
“你又把音量调这么响,不记得上次医生怎么警告你了吗?”
“对不起嘛……”叶岑一点一点挪到我身边,眨巴着眼睛,献宝似的拾起那截暂时看不出形状的木料,“久瑜姐你看,这是优质的小叶樟木,我托了好多人才……”
“先不聊这个,我们先来聊聊为什么你总能找到我没收掉的耳机好吗?”我拨开她沾满木屑的手,把她还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摘下来,“你告诉我,究竟有什么猫腻?”
叶岑垂头丧气地从耳机的电池孔里抠出一个东西来,纽扣大小,闪着细弱的红光,甚是怪异。
“这是什么?”
“追……追踪器。”叶岑把脑袋埋得老低,连发旋里都透着满满的沮丧。
我一时气结,竟半句责骂的话也说不出来。
“哎呦看看我们家小叶子委屈的样子,这是怎么了呢?”许期兮不知什么时候绕了过来,叶岑一看见她,就哼哼唧唧地钻进了她的怀里。
“我们小叶子又在做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她给怀里的小人儿顺着毛,一下更比一下温柔。
“工作室里原来那个衣架脚上缺了,君茂每次摆弄的时候都得垫点儿东西,可麻烦了。”叶岑整颗脑袋都埋在许期兮的肩坎里,哭腔也变得有些闷闷的,“我让君茂帮我看着久瑜姐的,结果还是被抓包了……”
我手里掂着那只耳机,心里蓦地沉重了——自从叶岑被检查出听力损伤后,我便没收了她的耳机,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她一直很憋屈。
叶岑是个一投入就停不下来的女孩子,她做事总是带着一股的热忱,有时这股热忱烧得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从前那样全情投入地去做一样东西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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