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晚砍船遇见观音后,亚毛就变了,她心事重重,有时哭哭啼啼,晕晕沉沉,身体日益衰弱,加上生三个孩子都没有好好坐月子,经常沾冷水,现在落下了月子病,整日怕冷,夏天还穿着几件长袖,出门吹风必然围着围巾,一沾水,每一个关节都在疼痛,可是她却把这一切归为观音在责罚她。
家庭的重担全部落在了百顺的身上,南日岛谚语:“东岱大峤山呈后后,男女仔出世有人样”
年少的百顺暗自下定决心,无论有多苦,一定要早日赎回妹妹,为了赚钱,天还没有亮,百顺就跟着亚林叔叔去讨海摘海藻,再拿到外村去卖,家里粮食不够,家里人还长期吃烧焦的锅边,剩饭,和山上的野菜。天气晴朗的日子,百顺还跟随亚林叔划着木船到各个岛屿,讨紫菜,钩海螺,无数个日子,没有任何干粮,就在无人岛上过夜,吃过野草,喝过尿水,还险些丢过性命。
尽管那时去讨小海是摇橹划桨,但是百顺还是徒步去遍了南日的18个岛屿、52个小岛屿,从附近的虎仔屿、大鹅山、小鹅山,直到港南村、岩下村前的岛屿及山初与古城中间的一些不知名的岛屿、小日群岛、鳌山、罗盘、赤山、东月直至福清、平潭群岛等。不同的季节,海路不同,讨到的海产品不尽相同,但都是能卖钱,能够解决生活的困难。
生活的艰辛练就不满十岁的百顺一身多才多艺的本领,在亚林叔叔的教导下,他能自编自织竹篮、葫扩、斗笠、箩筐、筛子、畚箕、勾篮、蒸筚、铲箕等农家用具,橹、桨、帆、舵、桅、割刀等渔家用具,还能自制桌子、椅子、竹床、扁担、梨、米桶等生活用具,虽说不像专职工匠那样造得精致,但也是相当牢固。就连建房子时灌地板建灶他都行,自家房顶铺固定瓦片也是他自干的,发挥正规“泥匠”师傅的作用,节省了一笔开支。村里找不到几人这样的能手。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想起父亲的话:“你要当一个厉害的渔民,成为捕鱼手,这是家族的重任。”
一个夏天晚上,他和亚林叔在无人岛讨海过夜,两人靠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一条蛇正朝着他们游过来,冷不丁,对着百顺的脚一口咬了下去,百顺在梦中被惊醒,他疼得大叫,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亚林醒来,黑暗中抓起石头往蛇身上扔去,那蛇竟然一闪,将百顺围住了。百顺一挣扎,却摔得仰面朝天,,幸好机智的亚林操起镰刀往蛇身上一扔,蛇才逃了,他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但是脚上的已经被蛇咬了一口。
眼下,荒无人烟,更不会有医生和药物,如果等待明天回岛上治疗,恐怕毒会扩散至全身。
百顺疼痛难忍,亚林当机立断,拿出刀子,告诉百顺:“要想活命,必须挖掉伤口!”
百顺听后吓倒了,他吓得哇哇大哭。亚林说道:“要想活命,什么困难都能忍受过去的。”
百顺还是不肯,他不能想象自己的肉被挖掉后的样子。
亚林叔叔笑道:“不要怕,骨能生肉,肉不能生骨!”
“亚林叔,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不懂?”百顺不解问道。
“骨头里能生出新的肉,而肉却不能生出新的骨头,我们人也一样!要做坚硬的骨头,不要做软弱的肉!”
“亚林叔,你这话中有话呀?”百顺追问下去。
亚林继续说道:“嗯,就好像我们穷人一样,大家团结在一起,就拧成一根骨,有了坚硬的骨头,它就能长出新生的力量来!”
骨能生肉?肉不能生骨。多么富含道理的一句话。百顺认真地咀嚼了里面的含义,在阿林叔叔的引导下,他觉得自己顿时长大了。
于是百顺强忍着犹如万刀穿心般的巨大疼痛,看着亚林用刀子一点一点地挖掉了他的肉。
几个月过去了,他的伤口终于痊愈了,他不断地想起亚林叔叔告诉他的那句话,“骨能生肉,肉不能生骨”,对!做人要做硬骨头,不做软细肉。
农历的腊月又到,这是讨磹菜的季节,磹菜俗称紫菜,是长在岩石上的紫菜,《南日岛志》上记载“东菜尾则本岛之极东,民以渔为业产紫菜,为各县冠”全岛只有东岱村的海域有磹菜生长基地,但是也不属于渔民所有,全部被东海王控制着。
自从罢工后,亚林也没有在王家的鱼行做工,他们决定不当渔民,带着亚毛一家租点紫菜地,以此为生。
亚毛家以一年30块钱的价格向东海王租赁,位置的远近由不得自己挑。东海王给他们的位置在最偏远的无人岛上,还要摇几个小时的船才能到达。
讨紫菜也不是轻松的体力活,每年的正月礁石头上长出天然的紫菜种子,渔民3、4月撒上自家用贝壳烧制的白灰,9、10月才有收成了,次年2月“起摊”(将紫菜连根刮起)。
到长紫菜的季节,人们要到陡峭的山崖采集,渔民们背着竹箩筐,赤脚蹲在长满紫菜的光滑的礁石上,有时也要到崎岖不平的悬崖峭壁上去,身上系着绳子,在空中用双手马不停蹄地搓起紫菜卷,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在涨潮时将这一水的紫菜搓起,每个渔民的手上脚上都长满厚厚的茧。不小心,随时都有滑进海里的危险。讨紫菜也考验着一个人的体力和脑力,只有智勇双全的人才讨得到天然紫菜。
磹菜口感最好营养价值最高是在头水,也就是第一次采摘的紫菜,价格是后两水的两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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